2008/01/19

D

這篇跟冰島沒什麼關係.

每兩個禮拜, 我都會收到Dennis從尼加拉瓜里昂寄來的詩.

La distancia entre dos personas que se recuerdan
es, cada día que pasa, mucho más pequeña,
tan pequeña que, al recordarte, es como si de repente
fueras a regresar de nuevo, con tu sonrisa fresca
de princesa oriental.


即使翻成英文還是很有味道
The distance between two persons remembered
is, for each day that passes, much shorter,
so short that, on remembering you, it is as if suddenly
you were going to return again, with your fresh smile
of oriental princess.

D是一個天生的詩人, 天性浪漫. 讀他的詩很難不令人心醉.

比起其他中美州國家, 尼加拉瓜令人難以忘懷. 我總覺得火山活躍的國家有股特別的魔力, 在那國度居住的人民也和其他不一樣. 同樣的當我來到冰島也有這種感覺. 到底是什麼我無法解釋, 也許是一種無畏的勇氣. 我只知道在某個層面上我是這裡的人.

D其實已經50多歲了, 有個非常年輕卻早熟的女兒, 和一個兒子. 兩個小孩都是醫生. 他們都熱愛詩.

我和D相遇是因為我在尼加拉瓜讀西班牙文. 早上四個小時是Rolando上的. Rolando是一個非常憂國憂民的文人, 我們上課談了很多當地還有台灣的政治和經濟問題. 下午的課則是給D上的. D每次都會帶學生到當地的教堂, 博物館參觀, 順便講解當地歷史. 第一次見到他我就非常喜歡他. 若是村上來說, 他會說 ¨是一種無法解釋的喜歡, 而且是相當的喜歡喔¨

尼國是中美州最窮的國家. 這是因為它經歷了非常坎坷的近代史. 但是那裡的人民非常有骨氣, 革命不斷上演. 里昂是尼國文人薈萃的城市, 出產了許多有名的詩人, 像是Ruben Darío.

寫詩也許是他們骨子裡流的血液.

我和D常常聊天. 他跟我說以前在山裡打仗的事, 說他以前的愛人怎麼死掉, 說在里昂發生的革命, 說數次火山爆發的情況. 我一直聽一直聽.

後來我終於了解到底為什麼自己如此陶醉於這國度. 在物質上這是一個絕對貧窮的地方, 精神上,我卻沒有看過如此富裕之處. 沒有醉生夢死, 沒有矯情做作. 只有非常堅韌的生命力. 不止樸實, 而是非常優雅地活著, 即使代價有時是性命.

我離開前他寫了兩首詩給我, 藍色非常優雅的字在A4的紙上. 他解釋詩的涵意給我聽. 一開始的我其實並不知道該怎麼看待這件事, 因為詩是在講道別的感傷, 於是我只有微笑道謝. D說, 如果我願意, 可以回尼國到里昂大學教書.

後來我繼續旅行, 南下到Ometepe. Ometepe是一個大湖裡的島嶼, 由兩座火山構成. Ometepe有著非常的完美的幾何形狀. 那裡非常的安靜, 天黑可以看到數以千計的螢火蟲. 我小心翼翼地保存那兩張紙, 在那個安靜的島嶼讀給自己聽.

後來我依舊不斷收到他寫來的詩, 他說之後要把那些合輯出版.

"冰島這裡下雪了. 你有看過雪嘛?" 我在email裡寫著
"不, 我沒有. 只在電影裡看過. 但也許你可以寄一些給我?" 他回
"這裡下雪的時候有種巨大的寂靜" 我說
"我正想著在雷克雅未克的寂靜" 他回著





Ometepe, Nicaragua

沒有留言: